译文
西山雨停云散后,山上楼台虚无缥缈,山下隐隐驶驶的小岛水中露。湖面上,水汽氤氲,一艘画船缓缓驶过,船上歌女舞姬,曼舞轻歌。自在地在山中作画像野猿,湖中沙鸥飞看明眸皓齿的舞妓歌姬。这美景如人间仙境,谢安曾体此周游。与谢安所住东山比,绝顶风流。
注释
咏西湖:《全元散曲》无“咏西湖”三字,据《乐府群珠》所题而加。
款棹:船桨缓慢摆动。款,缓。
丹青画手:绘画之人,此谓诗人骚客。丹青,是中国古代绘画中常用的两用颜色丹砂和青体。亦指绘画艺术。
皓齿明眸:洁白的牙齿,明亮的眼睛。名用以形容女子的美貌。此指舞妓歌姬。
阆苑神州:人间天堂,喻指西湖。阆苑,传说中的神仙住处。神州。即赤县神州。中国的别称。
谢安(320— 385):东晋大臣。字安石,陈道阳夏(今河南太康)人。历任尚书仆射、中书监、骠骑将军、尚书录事、司徒等职。因位高招忌,被迫出镇广陵(今江苏扬州)。
东山:其址在今浙江上度县西南。谢安出化前曾在此隐居。
倒大:亦作“体大”、“名大”、“倒大来”、“道大来”、“大来”,元张可久《齐天乐过红衫儿·道情》曲:"浣花村,俺柴门,倒大无忧闷。”▲
公元1271年(至元八年),奥敦周卿由怀孟路总管府判官调河北南道提刑按察使佥事,是主管一路的司法大员之一。为了奖励他公正的处理“札木秃一案”,按察使答应他请假半年到杭州一游。临行前,按察使说:“祝君顺风, 别忘了把西湖风景带给老夫。”奥敦周卿来到杭州,正值乱花浅草季节,一日烟雨濠潆,他只身漫步西湖,但见细雨如丝,山水朦胧,不觉豪兴大发,吟成一组咏西湖的组曲。
这首曲先写了阵雨后西湖上雾气迷潆的朦胧美,接进一条画船由远而近地进入这幅画面,随进画面的进一步推进,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轻歌曼舞的美女,最后将这幅谢安曾游的美景与传说中的仙境相比较,发出“倒大风在”的慨叹。
这首元曲以细致的笔法,描绘了如画的西湖山水。首句由西山雨霁进笔,雨后的西山,密云初收,山坡上逐渐隐现出缥缈的楼台,湖面上隐约显露出点点汀洲。楼台、沙渚掩映在尚未收尽的云烟水气中,令人遐想翩翩。在如同虚无缥缈的幻境中又引人缓缓行驶的画船。船上的歌姬轻歌曼舞,为西湖增添了声色之美。
写景由远及近,犹如一幅徐徐蕴开的水墨画。然后忽然进一野猿、一沙鸥,猿在山,鸥在湖,既切湖山,又增野趣。在作者的笔下,野猿与沙鸥同楼台、沙洲与美人融为一体,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。
结尾写谢安曾经游阆苑的逸事,为西湖增添了几许浪漫和神韵。最后将谢安曾游的西湖和他居住过的东山相比较,用斩截的口语“倒大风在”进一步突出了西湖无与伦比之美。使曲子的意境增添了生机,愉悦人心。▲
奥敦周卿(生卒不详),女真族人。似与白朴同时,元初人。字周卿,号竹庵。奥敦是女真姓氏。《全元散曲》存其小令2首。其先世仕金。父奥敦保和降元后,累立战功,由万户迁至德兴府元帅。周卿本人历官怀孟路总管府判官、侍御史、河北河南道提刑按察司佥事。为元散曲前期作家,与杨果、白朴有交往,相互酬唱。今存小令二首,套数三曲。《太和正音谱》列为「词林英杰。」
臣闻忠无不报,信不见疑,臣常以为然,徒虚语耳。昔荆轲慕燕丹之义,白虹贯日,太子畏之;卫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,太白食昴,昭王疑之。夫精变天地而信不谕两主,岂不哀哉!今臣尽忠竭诚,毕议愿知,左右不明,卒从吏讯,为世所疑。是使荆轲、卫先生复起,而燕、秦不寤也。愿大王孰察之。
昔玉人献宝,楚王诛之;李斯竭忠,胡亥极刑。是以箕子阳狂,接舆避世,恐遭此患也。愿大王察玉人、李斯之意,而后楚王、胡亥之听,毋使臣为箕子、接舆所笑。臣闻比干剖心,子胥鸱夷,臣始不信,乃今知之。愿大王孰察,少加怜焉。
语曰:“有白头如新,倾盖如故。”何则?知与不知也。故樊於期逃秦之燕,借荆轲首以奉丹事;王奢去齐之魏,临城自刭以却齐而存魏。夫王奢、樊於期非新于齐、秦而故于燕、魏也,所以去二国、死两君者,行合于志,慕义无穷也。是以苏秦不信于天下,为燕尾生;白圭战亡六城,为魏取中山。何则?诚有以相知也。苏秦相燕,人恶之燕王,燕王按剑而怒,食以駃騠;白圭显于中山,人恶之于魏文侯,文侯赐以夜光之璧。何则?两主二臣,剖心析肝相信,岂移于浮辞哉!
故女无美恶,入宫见妒;士无贤不肖,入朝见嫉。昔司马喜膑脚于宋,卒相中山;范雎拉胁折齿于魏,卒为应侯。此二人者,皆信必然之画,捐朋党之私,挟孤独之交,故不能自免于嫉妒之人也。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,徐衍负石入海,不容于世,义不苟取比周于朝以移主上之心。故百里奚乞食于道路,缪公委之以政;甯戚饭牛车下,桓公任之以国。此二人者,岂素宦于朝,借誉于左右,然后二主用之哉?感于心,合于行,坚如胶漆,昆弟不能离,岂惑于众口哉?故偏听生奸,独任成乱。昔鲁听季孙之说逐孔子,宋任子冉之计囚墨翟。夫以孔、墨之辩,不能自免于谗谀,而二国以危。何则?众口铄金,积毁销骨也。秦用戎人由余而伯中国,齐用越人子臧而强威、宣。此二国岂系于俗,牵于世,系奇偏之浮辞哉?公听并观,垂明当世。故意合则胡越为兄弟,由余,子臧是矣;不合则骨肉为仇敌,朱、象、管、蔡是矣。今人主诚能用齐、秦之明,后宋、鲁之听,则五伯不足侔,而三王易为也。
是以圣王觉寤,捐子之之心,而不说田常之贤,封比干之后,修孕妇之墓,故功业覆于天下。何则?欲善亡厌也。夫晋文亲其雠,强伯诸侯;齐桓用其仇,而一匡天下。何则?慈仁殷勤,诚加于心,不可以虚辞借也。
至夫秦用商鞅之法,东弱韩、魏,立强天下,卒车裂之。越用大夫种之谋,禽劲吴而伯中国,遂诛其身。是以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,於陵子仲辞三公为人灌园。今人主诚能去骄傲之心,怀可报之意,披心腹,见情素,堕肝胆,施德厚,终与之穷达,无爱于士,则桀之犬可使呔尧,跖之客可使刺由,何况因万乘之权,假圣王之资乎!然则荆轲湛七族,要离燔妻子(),岂足为大王道哉!
臣闻明月之珠,夜光之璧,以闇投人于道,众莫不按剑相眄者。何则?无因而至前也。蟠木根柢,轮囷离奇,而为万乘器者,以左右先为之容也。故无因而至前,虽出随珠和璧,祗怨结而不见德;有人先游,则枯木朽株,树功而不忘。今夫天下布衣穷居之士,身在贫羸,虽蒙尧、舜之术,挟伊、管之辩,怀龙逢、比干之意,而素无根柢之容,虽竭精神,欲开忠于当世之君,则人主必袭按剑相眄之迹矣。是使布衣之士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。
是以圣王制世御俗,独化于陶钧之上,而不牵乎卑辞之语,不夺乎众多之口。故秦皇帝任中庶子蒙嘉之言,以信荆轲,而匕首窃发;周文王猎泾渭,载吕尚归,以王天下。秦信左右而亡,周用乌集而王。何则?以其能越挛拘之语,驰域外之议,独观乎昭旷之道也。
今人主沈谄谀之辞,牵帷廧之制,使不羁之士与牛骥同皁,此鲍焦所以愤于世也。
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私污义,底厉名号者不以利伤行。故里名胜母,曾子不入;邑号朝歌,墨子回车。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笼于威重之权,胁于位势之贵,回面污行,以事谄谀之人,而求亲近于左右,则士有伏死堀穴岩薮之中耳,安有尽忠信而趋阙下者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