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野春光极,幽居四望同。
渐深芳草色,频动落花风。
绛树鸣微雨,青山隔断虹。
吾生玄览尽,何处问襄童?
闭关春草外,矫首碧云端。
行乐乘新霁,登台怯暮寒。
凿池栽菡萏,移榻近琅玕。
偃仰悲生事,相思独夜阑。
野色淡霏微,携筇更掩扉。
棠梨分晓月,杨柳弄春晖。
藉草乘双屐,当风试夹衣。
最怜烟景在,独与赏心违。
濠上思庄叟,缑山忆子乔。
种鱼浮碧屿,相鹤问青霄。
大道随时隐,雄心向晚消。
所悲虞夏没,无地着渔樵。
山樱荒馆静,岸柳荜门殊。
夜雨深丹壑,春星动碧虚。
蓬蒿迟二仲,苹藻吊三闾。
叹息故人尽,无劳长者车。
病馀扶曲径,春望倚荒台。
裘带违三乐,川原动七哀。
楚辞愁北渚,周雅续南陔。
洒泪芳菲路,空传长命杯。
樊圃青萝合,分畦绿水平。
种贻香稻粒,斋出露葵羹。
许掾曾闻道,庞公事耦耕。
飘摇天地外,真欲宝无名。
濯缨依石濑,采药过山椒。
松柏常端正,莺花慰寂寥。
问年悲冉冉,作赋思飘飘。
敢学丘园秀,狂歌不可招。
春深归雁急,山晚落花幽。
倚杖斜阳尽,攀条宿雨收。
青黏能却老,丹棘可忘忧。
自觉乾坤隘,谁谈大九州?
大文收虎变,清啸学鸾声。
泽畔贻香草,风前饵落英。
石留贞女象,果得隐夫名。
握粟辞詹尹,升沈我已轻。
陈子龙(1608—1647)明末官员、文学家。初名介,字卧子、懋中、人中,号大樽、海士、轶符等。汉族,南直隶松江华亭(今上海松江)人。崇祯十年进士,曾任绍兴推官,论功擢兵科给事中,命甫下而明亡。清兵陷南京,他和太湖民众武装组织联络,开展抗清活动,事败后被捕,投水殉国。他是明末重要作家,诗歌成就较高,诗风或悲壮苍凉,充满民族气节;或典雅华丽;或合二种风格于一体。擅长七律、七言歌行、七绝,被公认为“明诗殿军”。陈子龙亦工词,为婉约词名家、云间词派盟主,被后代众多著名词评家誉为“明代第一词人”。
七月三日,将仕郎、守国子四门博士韩愈,谨奉书尚书阁下。
士之能享大名、显当世者,莫不有先达之士、负天下之望者为之前焉。士之能垂休光、照后世者,亦莫不有后进之士、负天下之望者,为之后焉。莫为之前,虽美而不彰;莫为之后,虽盛而不传。是二人者,未始不相须也。
然而千百载乃一相遇焉。岂上之人无可援、下之人无可推欤?何其相须之殷而相遇之疏也?其故在下之人负其能不肯谄其上,上之人负其位不肯顾其下。故高材多戚戚之穷,盛位无赫赫之光。是二人者之所为皆过也。未尝干之,不可谓上无其人;未尝求之,不可谓下无其人。愈之诵此言久矣,未尝敢以闻于人。
侧闻阁下抱不世之才,特立而独行,道方而事实,卷舒不随乎时,文武唯其所用,岂愈所谓其人哉?抑未闻后进之士,有遇知于左右、获礼于门下者,岂求之而未得邪?将志存乎立功,而事专乎报主,虽遇其人,未暇礼邪?何其宜闻而久不闻也?愈虽不才,其自处不敢后于恒人,阁下将求之而未得欤?古人有言:“请自隗始。”愈今者惟朝夕刍米、仆赁之资是急,不过费阁下一朝之享而足也。如曰:“吾志存乎立功,而事专乎报主。虽遇其人,未暇礼焉。”则非愈之所敢知也。世之龊龊者,既不足以语之;磊落奇伟之人,又不能听焉。则信乎命之穷也!
谨献旧所为文一十八首,如赐览观,亦足知其志之所存。愈恐惧再拜。
赵昌父七月望日用东坡韵叙太白、东坡事见寄,过相褒借,且有秋水之约。八月十四日,余卧病博山寺中,因用韵为谢,兼寄吴子似。
我志在寥阔,畴昔梦登天。摩挲素月,人世俯仰已千年。有客骖鸾并凤,云遇青山赤壁,相约上高寒。酌酒援北斗,我亦虱其间。
少歌曰:神甚放,形如眠。鸿鹄一再高举,天地睹方圆。欲重歌兮梦觉,推枕惘然独念,人事底亏全?有美人可语,秋水隔婵娟。